本文的目的有二:第一,要使讀者在開始研讀古蘭經時就 能掌握若干材料,使其對經書不僅止于膚淺的認識。第二,澄清讀者在研讀古蘭經時通常會發生的一些困擾問題。
(一)古蘭經的獨特之處
通常我們所讀的書,其內容均是有系統,前后一貫地加以論述,因此當我們研究古蘭經時,我們滿以為這本書也是有個固定的主題,而且一開始就會對此主題加以說明, 然后條理清晰地分成若干章節,加以討論并得出一個結論。我們也以為可以在此書中看到,對人生每一個層面,都會有一個有系統的訓示與引導。
然后當我們翻開古蘭經,立即發現這是一本完全生疏的書籍,我們發現此書包含有:信仰與行為的箴言、道德上的訓示、法律上的命令、勸戒與警告、對作惡者的責難與定罪、對拒信真理者的警告、對因在主道上努力奮斗而受難者的佳音、安慰及鼓舞、支持基本啟示的堅定論據和引述古代軼事及宇宙中可見的安拉跡象。此外,這些題目,好像無章法地交替出現,一點也不像我們平常所看的書籍,古蘭經對同一題目,一再加以討論,每一次措詞都不同。
讀者也常會碰到一種情形,從一個題目忽然跳到另一題目,在傳達訓示時,講話的人與聽眾經常在改變,有時對一個人說,有時對一群人說,章節段落的處理,也是與別不同的,假如討論一個歷史上的題目時,其敘述方式完全不像一般歷史性的敘述;在討論哲學或形而上學問題時,我們看不到正式邏輯學或哲學上常用的辭章;在文化、政治方面,或有關人類社會、經濟生活上的問題,它所用的方式和一般社會學常用的也有所不同;法學原理及法律禁令雖有闡揚,但和傳統上的方式完全不同;在倫理道德方面的訓示,其所用之方式也是前所未見的。
面對這一切奇特方式,初讀者可能會感到困惑,可能會認為古蘭經是一本雜亂無章、語無論次和毫無系統的書,其內容只是將一大堆長短不一的批評,武斷地湊合在一起罷了。懷有敵意的人常以此作為其評擊的基礎,較具善意的人則試求深入的解釋,或盲下結論:古蘭經包含著許多沒有關系的片段,因此可以隨意修改成各種解說,甚至可以作出與真主啟示之原旨大相徑庭。
(二)如何研習古蘭經?
那么,古蘭經到底是怎樣一本書?它是用什么形式頒降的?它是怎樣排列的?它的主題是什么?它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它五花八門的話題真正要表達的中心思想是什么?它用的是何種論據與體裁來闡揚其中思想?這一連串問題,我們如果能獲得一個清澈明白的答案,那我們就可以避免一些危險的陷阱,使我們可以容易掌握古蘭經經文的真義和目的。如果以一種研究宗教書籍的心情來研讀古蘭經,我們將發覺有困難,因為我們的經驗自然會限制了我們對宗教及經典的看法。所以,我們首先要知道,這本經無論在結構上、在主題上、在內容上以及在編排上,都是獨一無二的,與眾不同的,我們應該預先警惕,我們以前對書籍的觀念,不僅無助于我們深入了解古蘭經反而會形成一種障礙,我們一定要知道,為了要了解它,首要之務,就是要將我們腦中所有的成見,一律加以摒棄。
(三)學習古蘭經前必須掌握的原則
學習古蘭經者,首先要把握著古蘭經的基本原則,不管你信不信它,你必須認清古蘭經本身以及受啟示的使者穆罕默德(求主賜他平安)所陳述的基本義理,以此作為你研究古蘭經的出發點,這些原則是:
一、全宇宙的造物主在地球(只是他無限王國的一部分)上造化了人類,他賦予人類以認識、思考及了解的才能,辨別善惡的能力,選擇及意志之自由,并能行使其內在之潛能。總之,真主賦予人類一種自主權,指定人類為他在地面上的代理者。
二、雖然人類享有這個地位,真主卻非常明白地告訴我們,他是人類獨一無二的主,正如他是全宇宙的主宰一樣,人是無權完全獨立自主的,只有真主有權要求人類絕對服從、侍奉與崇拜他。他也向人類說得很清楚,今世的生活,人固然享有一些榮譽和權威;事實上,今世短暫,這不過是對人的一個考驗,大限一到,必須去面對真主,真主將依人在今生之所作所為予以審判,宣判誰是成功誰是失敗。
人類的正道是認真主為獨一的主宰,他是崇拜贊美的唯一對象,所以應遵循真主所頒降的指引,意識到今世只是一個試驗期,應著眼于終極目標,在真主最后裁判中能夠成功,其它任何道路均非正道。
主宰也向人解釋,假如人類能遵循正確的生活方式——他在這一點有完全自決之權——則不僅在今世得享安樂,在返歸真主時,會擁有幸福快樂的住所,也就是天堂。如果人類不循此途——他也享有完全自決之權——則他今世的生活將變得腐敗無道,在后世時,將受到無限悲慘及刑罰。
三、解釋了這些以后,宇宙之主,將人類安放在地球上,并對地上的第一對人,亞當和夏娃,發出了對他們及他們后代均應奉行的指示。這第一對夫婦天生并非愚蠢,相反地,他們在真主指引之光普照下開始了生活,他們充分了解現實真相和真切傳達給他們的必須遵行的戒律,他們的生活就是服從真主(也即伊斯蘭),他們對子孫的教導也是要為服從真主而生活,也即穆斯林之生活。
可是日入天長,人們漸漸從正確的生活道路上走偏了,走上了各式各樣的邪路。他們因疏忽而失去正道的指引,甚至剛愎自用,故意曲解正道。他們以許多生物、人物、偶像、實體的及想象的,與真主相提并論,拿它們當作神,他們將真主所賜的真知(古蘭經)滲入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想法、迷信及哲學觀念,因而產生了數不清的宗教。他們對于個人道德,集體行為的正確公正之原則加以輕視曲解,而依自己私欲及偏聽偏信見制成自己的法律,結果,世界充滿了謬誤和不公平。
四、真主若行使其大權,迫使人類公正適切,這完全不符合真主賦予人類有限度的自主的安排;同樣地,一旦人有叛逆跡象,他便立即處以毀滅性的懲罰,這也完全不符合真主給予人類在一定期限中表現其價值安排。尤有進者,從一開始造化,真主就許諾,在人類生存之期限中均可獲得指引,而這種指引不與人類自主權相抵觸才屬有效。為了履行這個承諾,真主選擇了一些非常忠于他及取悅他的人,他選這些人作為他的使者,將他的訊息傳達給人類,賜他們以充分的知識,輔之以生活的正確法律,要他們喚醒人類改邪歸正。(這些人就是真主的使者)。
五、千萬年來,各時代各地方各民族,均派有這類使者,他們都是同屬一個宗教,就是原來降示給人作為正道的那個宗教,所有使者均遵循同一指引,就是上主所規定給人類的那些道德,原則和生活方式。所有使者的任務相同,都是喚醒人類回歸這個真正的宗教,并將接受的人團結成一個社群,恪遵主律,堅守主道,每一位使者均完成了他們的任務。然而常有許多人拒絕他們的引導,以致一些已經接受主道的[穆斯林](注)漸離正道,終于令主的引導消失、漸弱、曲解或變質。
六、最后主宰派遣穆罕默德(求主賜他平安),賦予創造以前各使者的同樣任務,這位真主的最后使者不僅向先前各使者的信徒(此時他們已偏離了他們固有的教義)傳教,也向其它人傳教。每一位使者的任務是呼喚人類過正確的生活方式,重新傳達真主指引,將接受他指引的人們組織成一個社群。此一社群應致力于雙重任務:將自己的生活與真主指引融成一體,并為改造世界而奮斗。真主頒降給穆罕默德(求主賜他平安)的古蘭經就包含了此一任務及指引。
(注)此處是指跟隨使者接受真主指引的一群人,這兒所用的[穆斯林]是廣義的,是指在穆圣時代來臨以前或以后,所有歸順真主之人。
(四)古蘭經的主旨、目的及穆圣早期如何傳教
認識這些古蘭經的要義之后,就很容易掌握它的真正的主旨,它的中心主題以及它要完成的目標。它要解釋人類成敗的最大分界,因為它以全人類為物件。
古蘭經的主題是人類對真主、宇宙及本身的應有看法,古蘭經談到單靠人類有限智力所編成的思想,或從人類欲望中衍生出來生活方式,都是違背現實且有害人類的。根據真主所啟示的知識而導人向善的生活方式,我們稱之為[正道]的生活方式。古蘭經的真正目的是呼喚世人走上這個[正道],闡明真主真正的引導,可是這個真正的引導常因人類的疏忽大意或壞的意念所歪曲而致消失。
有了這些觀念再來研讀古蘭經,我們一定會產生一種印象:古蘭經絲毫沒有偏離其主旨,其中心主題及其基本目標,古蘭經中各式各樣題目無不與中心主題有關,正如大小不同顏色各異的珠子,可串成一條項鏈。古蘭經談到天堂、地球以及人類的結構,提到宇宙間各種現象中的真實跡象,述及往昔民族的軼事,批判各民族的信仰、道德及行為;說明超自然的真相,并討論許多其它事情。古蘭經中的這一切,并非要對物理學、歷史、哲學或其它任何知識提供指導,而是旨在消除世人對現世的誤解,將現實真相顯示給世人。
它強調人類所走的各種不符現實的道路,基本上都是錯誤的,充滿了對人類的為害。它要求人類避開這些道路,走上符合現實具有最佳成效的道路。因此古蘭經所提之事,均以能達其目標為范圍,古蘭經所談全是要點而并不繁瑣。所以,古蘭經內容萬變不離其宗。
同樣地,如不了解古蘭經頒降的方式,就不可能充分領略古蘭經的體裁,經節安排之次序或其談論問題時所用的各種不同方法。
如前所述,我們不能以閱讀一般書籍的心態來讀古蘭經。真主并沒有一下子將整本古蘭經降給穆罕默德(求主賜他平安),以便于他傳述真主的旨意,并號召人民采取一種符合教義的生活態度。此外,古蘭經討論主題問題的方式,以及體裁也就和一般傳統的書籍不一樣。這本經是真主在麥加選擇了一個人做他的使者,從他的故鄉(麥加)向他的族人(古來氏人)開始,要他宣講他的指引。起初,宣講啟示的內容只限于當時傳教所必須的,主要內容包括下列三點:
一、圣人(求主賜他平安)受命應如何為他這偉大使命做出準備,應如何開始工作以完成他的任務。
二、提供真實的基本知識并將人們一般的誤解予以消除。
三、勸導人們對生命采取正確態度。古蘭經并對那些基本原則加以闡揚,一旦付諸實踐,將使人們成功而幸福。
此一階段任務的特性已如上述,故早期頒降的經文都是短句,用一種優雅而有力的詞匯來表達,并出之以適合于當時人們品味的文體,聽到經文的人,每每深為感動。這些經文的音韻節奏及活力令人著迷,而它文體上的優雅及吸引力,使人自然而然地開始誦念。
這些早期的啟示顯然富于地方色彩。然而其中所含之真理卻是普世性的,用來闡明這些啟示的論據及例證都是取自當時聽眾所熟知之事。這樣持續了四五年,在此時期,圣人的傳教獲得下列反應:
一、有少數人響應他自愿加入作他的教民,歸順真主。
二、許多人則反對他,或是出于無知,或是出于自私,或者說因恪守祖傳的生活方式。
三、然而穆圣的傳教,并不限于麥加或古來氏人。在其它城市及其它氏族也有了熱烈響應。